【天夏吴敌】冬去春来(上)

警察视角下的疫情,7k只有半发,远稼·北北

向每一位疫情期间一线坚守的工作人员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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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凄寒肃杀而好似没有尽头的冬天。


天色日复一日阴阴沉沉,不见天光,厚重的霾弥漫着,上不来气,和每一年的冬天一样。可是又不一样,往年的霾,大颗粒的灰尘被戴着口罩、行色匆匆的人吸进肺里,而今年,戴着口罩的人们隔着玻璃和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把心底的霾散进空无一人的街上。


这个新年注定不同寻常。




【温存】


夏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爸妈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了,每年年底都是各行各业最忙的时候,他也不例外,光是年底大规模的传销和金融诈骗就足够经侦警察头疼。他轻手轻脚进门,一边换鞋一边探头向屋里张望,夏爸爸听到动静迎上来,夏妈妈坐在沙发旁护着流着口水睡熟的北北,电视无声播放着都市剧。


“怎么北北在这就睡着了?”夏远压着声音,蹲下亲亲和自己长得八分相似的儿子,坐到夏妈妈身侧替她按摩肩膀。


“非要等你回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夏妈妈享受着儿子的按摩,“给你留了粥,你爸去热了,趁热喝点,今天做的北北喜欢的南瓜粥。”


娘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家常,刻意调暗但温和的光打在墙上,舒适又自在。


稼琪在部里回不来,夏远忙地脚不沾地,北北幼儿园放了假没人照顾,一开始夏远还早上送晚上接,最近上下班没点,干脆带着儿子住到爸妈家,也省得数九寒冬早出晚归地折腾北北,只有周末稼琪回来,才带着孩子回自己的家。


北北是被飘来的粥香唤醒的,慢吞吞翻身坐起来,小肉手用力揉着圆溜溜的眼睛,餐厅夏远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北北漾起大大的笑。


“爸爸!”


夏远同时放下手里正在视频通话的手机和汤匙,蹲下把飞速发射的小团子抄进怀里,撞得夏远胸口生疼,把团子稳稳当当放在腿上,两个人不同频率和音调的咯咯笑声透过麦克风,传进电话那头吴稼琪的耳朵中。


“儿子!亲亲妈妈!”吴稼琪的视线完全放在北北身上,完全忽视抱着孩子那人幽怨的眼神。


夏远哭笑不得,好不容易趁着小团子睡着,想和稼琪说点私房话,又被团子搅了,这小鬼就是来和他抢老婆的。不过,看在儿子一周也只有周末两天才能见到妈妈,不和他计较。


俩人工作性质特殊,聚少离多,北北几乎是夏远一手奶到四岁。稼琪愧疚,几次和夏远商量申请调回北江,可夏远不想稼琪因为家庭放弃更好的工作岗位,再者,他们有纪律要求,夫妻不能同岗。只要不出差,每个周五,不管多晚,稼琪一定会回北江,陪儿子两整天,周一再起大早回部里。夏远几乎每天都抱着儿子和稼琪视频,再加上刻意引导,北北倒没有对稼琪生疏,对妈妈反而比每天陪伴的爸爸更亲昵。


“妈妈喝粥粥!”


北北抢过夏远的汤匙舀了满满一勺黄澄澄的南瓜粥就要递到手机镜头前,却被握着手直接送到了夏远嘴里,当然,晃晃悠悠洒了一半在桌上。


“夏远!”吴稼琪惊叫。


“是爸爸洒的,不关北北的事!”北北以为稼琪要发脾气,赶紧把锅扔夏远身上。


“那是北北给我的粥!”虽然给她她也喝不到。


......


夏妈妈被逗笑,这一家子,人均四岁,喝个粥都要争宠。一顿晚饭有说有笑,吃得风风火火热热闹闹,北北说着不知道是哪个星球的语言,稼琪竟不管听得懂听不懂也能接上话,夏远只顾埋头喝粥,时不时搭两句腔。终于小半盆粥见了底。


“哎呀吃饱喝足啦!”夏远仰靠在椅背上,长手长脚伸开,摆成一个大字。


“哎呀!饱啦!”


北北操着小奶音学夏远说话,大喇喇向后躺在夏远胸脯上,爷俩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臭屁。夏远盒盒盒直笑,把手放在北北小肚上骚他的痒,北北像只灵活的泥鳅大笑着扭来扭去。


稼琪翻看日历,还有两周就是除夕,今年说不定可以带着北北去哈尔滨看冰灯,这还是去年答应北北但是没成行的计划,她也有好久,没和夏远出门旅行过了。稼琪关上灯,抬头仰视天花板上的的夜光星星壁纸,有爱人,有孩子,这样的生活很幸福。


可生活的神秘性在于,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意外】


[海鲜市场出现不明原因肺炎,已有多人感染,症状类似SARS]


[病毒宿主是“它们”------感染人数几日内剧增]


[去过该地的人请注意!已证实新型病毒存在超长潜伏期和人传人现象]


[新型肺炎卷土重来!这座城市会如何应对]


所有人还沉浸在新年将至的忙碌和期许中,说不清具体从哪天开始,各类媒体的头版头条被同一条消息屠屏------新冠肺炎。突如其来,措手不及。人们的喜悦被每日报道中急速上升的感染人数和开始出现的死*亡病例冲刷干净,不过短短数日,阴云密布,人心惶惶。


新年一天天逼近,可病毒并没有被各家祭出的各路神仙吓退,反而愈战愈猛,不断刷新人们的恐惧。确诊病例以乘着火箭的速度上升,不到两周,已突破百例,疫情爆发太突然,从国家到百姓根本来不及应对。医院被疑似症状的病患挤满,所有医生护士齐上阵却仍然应接不暇,传染病区人满为患,处于潜伏期的、尚未得到医治的患者还不知有多少。


整座城市一团乱麻,一面被疫情蔓延的紧张恐慌笼罩,一面却是春运期间几百万人等待归家的急切。一时间口罩成为战略物资,各种平台的口罩被抢购一空,就连医生必需的防护服和护目镜都出现短缺,疫区医生不得不用厚塑料袋来暂时代替防护用品。


人们的心像是烈火烹油。


吴稼琪是21号傍晚回到北江的,还有三天除夕,可是这座城市已经没了欢度春节的喜庆。原本夏远劝她当下还是不要回来,可她的城市、她的家人正在历劫,她想要和他们待在一起。


自从疫情爆发,夏远再没把北北接回家里,他每天接触的人比较杂,担心爸妈和孩子抵抗力弱,索性连爸妈家也不怎么去了,每天打个电话提醒他们不要出门。局里也下了通知,近期全员待命准备迎接未知的严峻挑战。


夏远夜晚回到家,见到做了一桌饭、却困得趴在餐桌上睡着的稼琪,手表指针指向21时30分,他们早已习惯了互相等待却不肯打一个电话去催促,他们先是一名人民警察,然后才是吴稼琪的丈夫,或者夏远的妻子。


内心的角落变得柔软,无论多晚,无论时局何艰,总会有彼此,点一盏灯,留一碗饭,等一个人披月回家。


微波炉叮的脆响,吴稼琪迷迷糊糊从桌子上爬起来,噗嗤笑出来,夏远正猫着腰用手抓起一块排骨大快朵颐,全然不知鼻子上蹭上一层酱汁。


“老婆,排骨好吃,我饿死了,中午就没吃饭。”


吴稼琪拍掉夏远的爪子,端着菜到餐桌上,嘴上吐槽夏远光顾着工作,也不知道抽空吃饭,手上却不停给他夹菜。夏远曾经开玩笑说,生了北北之后,吴稼琪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细腻,也越来越妈里妈气。


稼琪不过刷个碗洗个澡的功夫,夏远已经陷入沉睡。她掀开被子钻进去,没有想象中的寒冷,脚趾触碰到滚烫的物什,惊得急缩回来,夏远知她体寒,给她备好了暖水袋早早塞到被窝里。她裹紧被子,靠着床头,手指轻抚夏远平和舒展的浓眉,她脑海里持续滚动一个想法,但还没想好要不要同夏远说,她不想增加夏远的心里负担。


手机上闪烁着疫情的最新消息,因着春运期间人口流动太大,病毒传播难以控制,已经蔓延到其他省市,甚至北京也有了病例。吴稼琪心里不安,十七年前SARS时她大四,也算是疫情的亲历者,她深知这类疾病一旦爆发,会是何等严峻。那时年轻的吴稼琪没能参与,而现在,她必须要出一份力。


夜里三点四十,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嗡鸣,出于警察的职业本能,手机只震过一下就被夏远接起,下一秒已经翻身起床,飞快换衣服,轻手轻脚出了卧室。他的公用行李袋中常年备着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随时抓起就可以行动。从他接到电话到整装出门,不过短短五分钟。


“夏远!”


夏远握在门把的手顿住,他不知道稼琪什么时候出来,站在身后五六步的距离,门厅的暖灯映着她脸上的担忧,眼神却坚定。


“不用担心家里,注意防护,平安回来。”


夏远甚至不需要解释一句,吴稼琪已然知晓他要去做什么,他们之间,言语从来都是多余,他懂她,她更懂他。


夏远回以吴稼琪安慰的微笑。


“放心。”


贴着倒福的软包门打开一个小缝又无声关上,吴稼琪目送着夏远出门,回房间掏出纸笔,她不需要犹豫,也无须商量什么,她会和夏远并肩作战。




【坚守】


北江市公安局大楼灯火通明。


上面派了指挥小组到北江,全面统筹北江抗疫,公安局中层以上所有干部深夜接到紧急电话,全员赶到会议室。


明明是极寒的冬夜,呵气成冰,却没有一个人带着困意和倦怠,上到即将退休的周局、前几天刚当了外公的缉毒队长老李,下到新提拔的三十出头刑侦副支小冯、刚请了两天假陪母亲做肿瘤手术的经侦副支张小雷,人人庄重而肃穆,他们手上握着笔,却好似拿着枪,随时准备好同当下的病*毒抗争到底。


领导下达的新指令,为防止疫情严重扩散,23日上午10时,封城。


那天是大年29,除夕的前一日。春节对于中国人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今年的春节,这座有着一千万人口的繁华城市,将会变成一座孤城,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而这座城市会牵动整个国家的生命,每一名人民警察和每一名医护人员,将成为守护人民和这座城市的盾牌,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全市公安干警暂停休假,进入全员紧急备战状态,二十四小时待命。


全市公安不分警种,由中央指挥小组和北江市公安局长统一调配,全力配合抗击疫情。


协同交警封锁全城一个机场三个客运站四个火车站十条地铁线每一条出市收费站和所有港口。


协同交通部和各省市调查与离开或经由北江确诊病人同行程的旅客信息。


协同派出所排查确诊病人的行动轨迹和接触人群。


派驻特警前往疫区医院,维护医疗秩序,为医护人员提供后勤保护。


......


夏远十指交握搭在桌上,眉头轻蹙,挑战比想象中还要严峻。从会议室出来时已经过去三个小时,没有人回去补觉,而是紧锣密鼓循着指令安排行动。夏远脑中飞快把经侦队所有案子和人员过了一遍,把事项列了轻重缓急,回了自己办公室,找出印着北江市局抬头的信纸。


夏远拿着按了手印的信纸敲响了周局办公室的门。


周勇只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就坚决驳回,夏远写了请战书,自请加入特警前往疫区医院。是个人都知道疫区意味着什么,最高强度的工作,最危险的环境,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有去无回,他自己还在岗位上,没理由让年轻干警身先士卒。


夏远站的笔直,面无波澜,他早有预料。


“周局,我不是一时冲动,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是最好的人选。”


“全市公安统一行动,需要有人坐镇指挥,您得留下统筹。再说,您去年刚做了肺结核手术,不可能去疫区。”


“刑侦手里都是命*案,耽误不得,不可能大规模借调。”


“缉毒李队长刚做了外公,您可不能把人家派出去。”


“只有我是最合适的,我年轻体强,抵抗力好,这么多年刑侦经侦也算是积累了不少处理紧急情况的经验,经侦手里又没那么多急案子,只有我可以去。”


周勇注视着面容沉着、语气坚定的夏远,久久没说话。眼前的青年,从进入北江市局到现在,他也算是看着夏远从咋咋呼呼的愣头青一步步成长到现在稳重冷静、独当一面的经侦队长。这么多年,经验在长,年岁在变,可他清楚地知道,夏远的倔性和热血,从没变过,他认准的事情,不可能改变。


从理性上来说,周勇明白夏远说的条条在理,若要挑一个能挑大梁又有足够经验的人,这个人非夏远莫属,可从私心来说,他放心不下,没人能预料这场疫情会发展到何种程度。


可他犹豫良久还是同意了,他不得不同意,危急时刻,他们作为人民警察,誓不能退。


周勇布满老茧和细纹的手用力按在了夏远单薄的肩上,那一瞬间,他有一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欣慰,却也像个老父亲,对于离家的孩子总会怅然若失。


“远子,务必平安回来。你师父把你交给我,我得对你师父有个交代。”


夏远一愣,周局极少叫他远子。刚进局里的时候,周局叫他小夏;年轻犯浑,周局次次愤怒地喊他的名字;后来升了支队长,汇报开会时都叫他夏队。似乎所有人都默认,只有杨建群会以这样亲密的方式称呼徒弟,师父进去之后再没人这样叫他了,而现在,周局叫他远子,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这声远子的意义,他懂。


夏远没有敬礼,而是给了为公安事业辛劳一辈子的老局长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周叔,您放心。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您一定答应我。”




【同心】


吴稼琪早起收到夏远短短几字的短信:封城,有任务,照顾好自己,勿念。


这是他们各自忙碌时最常见的联络方式,很短,但每条消息一定会带上平安、勿念的字眼。结婚尤其是有了北北之后,仍像以前一样从不干涉对方的工作,但他们都懂得,彼此的安全时时刻刻悬在心上,他们只有各自照顾好自己,才能免去对方的后顾之忧,才能撑起一个双警家庭。


吴稼琪拎了大包小包的防疫用品,先回了一趟果园又去了一趟夏妈妈家,她没有进门,只是把东西放在门口,隔着一道门给妈妈和北北打视频电话。


原本北北兴高采烈,可听到爸爸妈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家,抓着手机嚎啕大哭,一遍遍请求不要不管北北。稼琪的眼泪困在眼里,她甚至不敢放任自己哭出声来,她怕她一哭,就狠不下心了。


她敲开周局的办公室,竟没从周局眼中看到一丝意外,不等她开口,请求已经被拒绝。她急得跳脚,可周局不为所动,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加入公安防疫队伍,可以,去疫区,没门。


夏远的唯一一个请求,就是不要让吴稼琪去疫区,但却并非不让吴稼琪参加抗疫行动。


夏远心里清楚,他无法阻止稼琪,他也不会去阻止,他只能尽他所能,让她尽量远离危险。


无论是他还是稼琪,都不会对自己城市的疫情袖手旁观,有些责任,始终根植在他们心里。也正是因为这份共同的信念让他们彼此爱慕,彼此懂得。


正如夏远猜到吴稼琪的意图,吴稼琪也猜到了夏远的选择。


吴稼琪没有再坚持,服从组织安排,她不能让夏远瞻前顾后有所忧虑。她左手紧握着手机,右手用力握拳,屏幕停留在和夏远的微信界面,深呼吸两三次才飞快敲出一行字。说她真的一点不怕不担心,怎么可能。


[疫情会过去的对吗。我和儿子会等你,万望平安。]


手机黑了屏,被随意扔进口袋。手机的主人没再解锁,去奔赴特殊的岗位。几个小时之后才收到一条简短的回复,六个字,两个标点。


[会好的。你也是。]


那之后的几周,病毒以惊人的速度扩散,确诊人数呈指数增长,死*亡数字触目惊心,严重程度早就超过SARS,人人自危。


整座城市被按了暂停键,曾经拥挤的街道现在空空如也,没有行驶的车,没有过路的人,没有喧嚣嘈杂的市场,没有嬉笑休闲的公园。只有每一处公共场所和住宅区高挂的鲜红隔离标语,和呼啸而过的警车救护车,才显示着这座城市还活着,还在痛苦中奋力挣扎。


北江陷入绝地,但它从来没有放弃生的希望。它的千万子民和它一起,艰难却执着的试图从泥淖中爬出来,其他各省也对它施以援手。医生护士全力以赴,所有的警察也毫不懈怠。一周修建两座疫区医院,数不清的战略物资争分夺秒从各省运来,群众自发从国外人*肉背回口罩送给一线工作人员,北江的每一位市民自觉宅在家里来缓解国家的抗疫压力。


每一个渺小的个体都在拼命努力着。


夏远和特警队的同事两班倒,实际上却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病例数越来越多,医院一床难求。外省医疗队驰援之前,医护人员忙不过来,夏远几乎参与了除治疗之外的所有工作,整日帮着医护人员协调病床、抬送病人、维护医院秩序、分流分诊。防护用品短缺,只能先紧着疫区的医生护士,他甚至有时只带着护目镜、口罩和手套穿梭其中。


每天都有扛不住疫情折磨的病人,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夏远凝着眉目看着一条条生命逝去,心底是化不开的悲痛。他们原本是父母的孩子、子女的依靠,可突如其来的疫病摧毁了一个又一个家。


没有人愿意运送尸**体,特警们常常只能担负这个工作。并非他们不怕,只不过逝去的人也曾是国家的公民,也是他们守护的对象。只要他们还站着,就要对得起胸前人民公安四个字。


吴稼琪建议增开了电话报警线路,在疫情期间保证市民可以有处求援。她每天去到各个社区,隔着门排查家中人口隔离情况和行动轨迹,出现病例的社区更要加强排查力度,这工作并不像疫区那样危险,但却繁琐,一天下来常常脚底起泡、口干舌燥、筋疲力尽。


他们整整两月没有见面。


夏远自从去了疫区医院,再也没有回过家。为了防止医护人员携带病毒传染家人,所有疫区的工作人员都安排了单独的住所。吴稼琪忙起来也常常直接住在局里,两人的家几乎成了摆设。


他们不知道彼此在忙什么,支撑他们的只有每天不定时寥寥数字的报平安短信,和家庭群中隔几日才有一条的北北视频。


他们的遇见在意料之外。


接警电话打来的时候吴稼琪正在春和里小区排查,这个小区一户人家的老人有新冠症状,去了几次医院却没有床位,眼下突然病情恶化,家人没了办法只能报警,这才联系上医院和救护车。


吴稼琪一路开着车跟着救护车来到疫区医院,她没有全套防护设备不能进去,家属也不能跟着,她在这等收诊回去给家属个答复。


她的视线在医院门口全套防护服的特警身上徘徊,眼神却突然定在一个高高瘦瘦、举着额温枪排查进出人员的白色身影上,她几乎瞬间确定那个人是夏远,哪怕他全身被防护服遮挡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藏在挂着水汽的护目镜下,可她就是知道,没有道理。


那人像是察觉到远处长久的注视,却在回以目光的那刻怔在原地。吴稼琪看不清他的面容,夏远却看得见吴稼琪密实口罩上方含泪的眼睛,那双他日日想念、夙夜不忘的眼睛。


时间就在这一刻定格,周围人来人往,可夏远和吴稼琪的眼中只剩了彼此。他们没有靠近,隔着很远的距离四目相对。


夏远的右手在防护服中攥成拳,缓缓举起,在心脏的位置轻轻敲击,他用手势无声地对稼琪说,放心,随后竖起大拇指。好像是他们在肯尼亚的时候,吴稼琪在车里给他发了消息,而他回以一个微笑和手势。哪怕此时有着防护服的妨碍,他的手势凸显不出来,他知道,吴稼琪看得懂。


吴稼琪用力点头,直到夏远背身进了医院,她才终于泣不成声。


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念夏远,对夏远的挂念甚至超过了北北。北北被很好的保护在家里,可是夏远,整日待在离病毒最近的地方。每晚睡前,掏出手机,反复查看夏远的平安短信,若是哪天没有消息,她都会寝食难安,不好的想法咕嘟咕嘟冒出来。可她不能去打扰,哪怕紧张得心跳加速,她也不能拨出一个电话。


直到今天,亲眼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才稍稍安定,哪怕隔着足以模糊视线的距离。


她的丈夫,她的爱人,是这个苦难的城市中平凡的英雄,他面对着灾难,却把后背留给他的家园和家园中的每一个人。


她爱他的信念坚韧义无反顾,也爱他的使命如山赤血长殷,她爱他好似另一个自己,让他们人海相遇,同心并肩。


她和夏远都坚信,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她等这座城市的春天,也等她的丈夫平安归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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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为疫情写点什么,这段时间看了太多让我泪目的人或事,有很多感触,所以有了这篇警察视角的抗疫日记,不止是医护人员,每一位警察和一线的工作人员,都在不计生死不畏辛劳的保护着这座城市,向他们致敬。

并没有太多夏远和吴稼琪待在一起的情节,我心里的天夏吴敌,最戳我的是他们克制的感情,势均力敌,互相懂得,是他们沉重责任下的缱绻柔情。

下篇应该还有几个小标题:【家人】【绝地】【虚惊】【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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